傳說中七夕那天的牛郎與織女“金風(fēng)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(shù)”的日子。在惠州西湖微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的湖畔,無數(shù)現(xiàn)代牛郎織女你儂我儂,引來彩蝶飛舞。原來,日前上午,東坡園內(nèi)蝴蝶科普館開館,那些被放飛的蝴蝶,成為花草樹木中的精靈,點綴著默然對望的東坡朝云雕像,也點綴著游人“莊生夢蝶”般的勃勃興致。
從古至今,無數(shù)游惠州西湖者,“以湖當(dāng)世界”,惠州西湖,從某種意義上講,就是德國哲學(xué)家萊布尼茲所謂的“單子”,是一個世界,有極為豐富的內(nèi)涵。為了描繪或記錄惠州西湖,有人孜孜不倦甚至窮其一生,它們有些凝固在詩詞歌賦里,有些著翩翩成一張張景物圖。今人能看到的一幅幅西湖舊圖,無疑是前人的心血結(jié)晶,它們所呈現(xiàn)出來的,不僅是歲月的改變,還有西湖的文化景觀變遷。
如今的泗州塔周邊景色。《東江時報》記者方炳徐 攝
北宋
“惠陽八景”開風(fēng)景之說
惠州西湖自然形成至今有1600年歷史(約成形在東晉),在漫長的歲月中,經(jīng)過先民的開發(fā),現(xiàn)在惠州西湖的景觀大多成為文化景觀;葜菸骱娜宋木坝^,有著自己獨特的空間位置,它是一個城市與自然融合的空間杰作,“半城山色半城湖”,成為人們對惠州的“第一印象”。
早在北宋治平三年(1066),惠州太守陳稱提出“惠陽八景”,即鶴峰晴照、雁塔斜暉、桃園日暖、荔浦風(fēng)清、豐湖漁唱,半徑樵歸、山寺嵐煙、水簾飛瀑(見明嘉靖丙辰本《惠州府志·地理志》附注)。“惠陽八景”中,除鶴峰晴照在水東歸善縣治、荔浦風(fēng)清在水北江邊,其余都在西湖,西湖首次被明確納入風(fēng)景范疇。
南宋王象之《輿地紀勝》記述惠州西湖景觀,有龍?zhí)、明月灣、歸云洞、點翠洲、披云島、漱玉灘、孤嶼亭、荔枝浦、鰲峰亭、濯纓橋、西新橋、棲禪寺、六如亭、朝云墓等,并指西湖有“臺榭二十余所,亭館為廣東之勝!
明清時期,國內(nèi)不少名家聚集惠州,他們或推廣科舉,大辦書院,講學(xué)豐湖;或為官斯地,卜居湖上;或浚湖修堤,倡建亭館,使得西湖的營建進入了極盛階段。據(jù)張友仁1947年初出版的《惠州西湖志》統(tǒng)計,從唐代到民國,西湖歷代建筑的名跡不少,可分為27類246項,其中除主要供人們游覽、觀賞的園林建筑外,還有寺觀、祠堂、庭院、廬舍、書院、名人別墅、墓、泉、塔等建筑,使得惠州西湖在客觀上具備嶺南帶有廣泛內(nèi)容的綜合性風(fēng)景園林,并在長期發(fā)展中形成嶺南的獨特風(fēng)格。
雁塔斜暉圖,載于張友仁《惠州西湖志》。
明代
古書難覓西湖圖景
因為西湖與惠城唇齒相依的關(guān)系,當(dāng)人們描繪惠州城時,就不免也將西湖囊括進去,以展示一郡之境。魯迅在《集外集·編校后記二》中說,“因為圖畫是人類共通的語言,很難由第三者從中作梗的”,說的就是這道理。
前年夏天,惠州文化研究會托人從臺灣國家圖書館翻印了一本明代萬歷四年(1576年)的蘇東坡《寓惠錄》,書后面附錄著當(dāng)時歸善縣城的地圖,不僅能清晰地看到城墻走向、城樓分布和街道格局,還能看到白鶴峰上東坡祠的全貌。遺憾的是,當(dāng)時的惠州府城和西湖并未在其中。
不過,從蘇東坡寓惠文集可以看出,至少在明代,人們就在用畫筆描繪景色了。
豐湖漁唱圖,載于張友仁《惠州西湖志》。
清初
《西湖紀勝》堪稱古時惠州西湖導(dǎo)游圖
惠州西湖五湖作“S”形分布,湖與湖之間又以堤橋分割成獨立的整體。到了清代,描繪西湖的進步并未停止。
在清康熙版《惠州府志》中,對惠州西湖已有“五湖六橋八景”記述,五湖即菱湖、鱷湖、平湖、豐湖、南湖,六橋指煙霞橋、拱北橋、西新橋、明圣橋、園通橋、迎仙橋;八景是豐湖漁唱、半徑樵歸、山寺嵐煙、水簾飛瀑、荔蒲風(fēng)清、桃園日暖、鶴峰返照、雁塔斜暉。
康熙甲午年(1714),朝廷特差理藩院欽天監(jiān)與養(yǎng)心殿筆帖式大臣,與西洋人麥、湯二位來惠繪圖,并丈量西湖。這是惠州西湖歷史上首次進行科學(xué)測繪。然而,這段記述只刊載在康熙版的《惠州西湖志》中,當(dāng)年西洋人的繪圖,有沒有繪就,或者繪就后去向如何,均不得而知。
同在康熙年間,惠州畫家駱維藩作《西湖全圖》和“西新避暑”等12幅西湖風(fēng)景圖。這已是畫家作西湖全圖的較早記述。
清初,吳騫在撰寫《惠陽山水紀勝》時,也較為詳細地記述了當(dāng)時的惠州西湖。吳騫在《惠陽山水紀勝·西湖紀勝》篇中,又增加了4景,分別是:象嶺飛云、合江羅帶、黃塘晚鐘、蘇堤玩月、榜嶺春霖、西新避暑,吳騫還改“荔蒲風(fēng)清”為“荔浦晴光”,“桃園日暖”為“桃園春色”。
吳騫對西湖的描述,后來形成了“西湖全圖”,這種地圖,在張友仁的《惠州西湖志》(1986年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再版)以及1995年出版的《惠州西湖新志》都有刊載,此圖將西湖景點一網(wǎng)打盡,標識明確,堪稱古時惠州西湖導(dǎo)游圖。
清代吳騫《西湖紀勝》西湖全圖。
近現(xiàn)代
西湖美景常入畫
吳騫之后,乾隆與嘉慶年間,先后有畫家翟泉、蔡耀作《西湖八景圖》和《西湖十二景》。
清代道光中期,有人在吳騫的基礎(chǔ)上,再添加兩景,即 “三臺曉月”、“萬壑松風(fēng)”,變?yōu)槭木。后來,番禺文人楊作熙又將西湖列為八景,分別為:樓頭宸瀚、嶺上樵蘇、晨鐘敲夢、暮鳥投林、野港觀魚、水亭玩月、石橋春漲、竹塢朝煙。如此詩意的描述,以難以比肩前人融地名與景物的表述,所以楊作熙的西湖八景之所,流傳不廣。
在清代光緒《惠州府志》中,收錄了一張晚清惠州書畫家“二黃”之一的黃燦芳所繪就的《西湖全圖》。黃燦芳擅山水、花鳥,1865年作的《西湖全圖》,再一次清晰地展示了古代惠州西郊的湖山勝景,放在今天的審美眼光來看,這幅圖依舊有動人心弦的魄力,“峰頭寺寺樓樓月,清煞東坡錦秀腸”的圖景,讓人怦然心動。
1947年,張友仁編著《惠州西湖志》時,列舉當(dāng)時惠州西湖“風(fēng)景之尤著者”,共有19項,分別為:象嶺飛云、橫槎窮泛、鶴峰返照、榜嶺春霖、紅棉春醉、豐湖漁唱、水亭玩月、半徑樵歸、留丹點翠、荔浦晴光、花洲話雨、山亭代泛、古洞歸云、猶龍劍氣、水簾飛瀑、三臺曉日、山寺煙鐘、玉塔微瀾、西新避暑,在總結(jié)前人的基礎(chǔ)上,集大成于一家。
值得注意的是,在《惠州西湖志》(1986年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)中,除了刊載清代吳騫《西湖紀勝》西湖全圖外,還用了 “象嶺飛云”、“蘇堤玩月”、“豐湖漁唱”、“雁塔斜暉”等4幅西湖風(fēng)景舊圖,舊時畫家寥寥數(shù)筆,便能將西湖山水營造出特色的山水人文空間。
蘇堤玩月圖,載于張友仁《惠州西湖志》。
今天
“五湖六橋十八景”迎客來
然而,這樣的空間其實是在萎縮!痘葜菸骱轮尽犯戒浟3張西湖水域示意圖,民國時期的西湖水域總面積為2.26平方公里,1958年為1.66平方公里,到1987年是1.22平方公里,其中,萎縮得最為嚴重的菱湖和南湖,縮小了三四倍。
建國后,1950年代至1980年代城市逐浙擴展,形成三面環(huán)湖的態(tài)勢,使得惠州西湖的景區(qū)面積大幅縮減,湖岸山麓建滿雜亂的房舍,湖水開始受到污染。
1989年之后,惠州政府重新規(guī)劃城市,惠州西湖的整治也大規(guī)模開始。
經(jīng)過政府?dāng)?shù)十年整理湖山,目前,惠州西湖“五湖六橋十八景”靜靜佇立在城市懷抱中,試圖以最美的姿態(tài),早日躋身國家5A級景區(qū)之列。西湖“十八景”分別是:蘇堤玩月、玉塔微瀾、孤山蘇跡、留丹點翠、芳華秋艷、西新避暑、花洲話雨、紅棉春醉、南苑綠絮、象嶺云飛、豐山浩氣、花港觀魚、飛鵝覽勝、煙霞柳浪、鶴鷺祥舞、連理紅棉、水簾飛瀑、平湖秋月。
天氣晴朗的日子,且看西湖湖光山色,即便是雨天,西湖亦有其朦朧之美。西湖四時皆能游,近者悅,遠者來。飛鵝覽勝、榜嶺春霖、象嶺云飛,以登高勝;小舟蕩云、石橋春漲、花港觀魚等,以臨水勝;蘇堤玩月、玉塔微瀾、孤山蘇跡等,以訪古勝,而對那些已經(jīng)消失的,比如三臺曉日、黃塘晚鐘、山寺煙鐘等,“于蒼茫的煙雨中生無限之低徊”。
無數(shù)游人用相機將景色定格,也有不吝筆力者,對著西湖寫生。這樣的審美形式與能力,從古至今,一直延續(xù)。
從無圖到有圖,從無景到有景,歷代惠州人和寓惠賢人,將惠州西湖打造成為了渾然天成的山水式園林。今朝花蝶翩翩、鷗鷺飛舞,讓西湖之圖靈動起來。
象嶺飛云,載于張友仁《惠州西湖志》。
本版文字《東江時報》記者侯縣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