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中國文化中,葛洪的名頭很大,他的思想成就跨哲學、道教、醫(yī)學、科學等多領域。大文豪蘇東坡貶居惠州期間,心心念念的有兩個古人:一個是陶淵明,另一個就是葛洪。
葛洪,人稱“小仙翁”,大半生隱居羅浮山,并在此完成了他的傳世名著《抱樸子》《肘后備急方》《玉函方》等。而在他的光環(huán)籠罩之下,還有個令后人景仰的身影,那是他的妻子鮑姑。她是中醫(yī)史上第一位女針灸學家。
現(xiàn)在想來,他們真是一對神仙眷侶:他們遠離戰(zhàn)亂、遠離官場、遠離世俗,隱居于風景秀美的羅浮山,一同采藥辨藥,一同研究醫(yī)理,一同給百姓治病……
志同道合、鸞鳳和鳴,真令人羨慕!
鮑姑是個了不起的奇女子。中國古代女性地位低,能接受教育的很少,有所建樹的更是鳳毛麟角。在醫(yī)學領域,中國古代有四大女名醫(yī),除鮑姑之外,還有西漢的義妁(被稱為“女扁鵲”)、宋代的張小娘子(被稱為“女醫(yī)圣”)、明代的談允賢(《女醫(yī)雜言》作者,電視劇《女醫(yī)明妃傳》就取材于她的故事)。
她們要么生于富貴之家,有讀書機會;要么有家學淵源,耳濡目染習得技藝;要么有傳奇經(jīng)歷,機緣巧合學得技能,最終成就一番事業(yè),青史留名。
鮑姑就生在非凡之家,她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鮑靚,南海太守,也是一個行醫(yī)修道之人。鮑姑從小受父親影響,很有醫(yī)學天賦,尤其在艾灸方面,有藥到病除之能。
曾因戰(zhàn)功受封“伏波將軍”的葛洪,因厭倦戰(zhàn)亂辭官游歷,尋求濟世利民之道。他來到廣州時,拜訪了道法精深的鮑靚。鮑靚對葛洪的心性志向頗為欣賞,教他修道之術(shù),并將女兒鮑姑許配給他。
葛洪與鮑姑婚后一同隱居羅浮山,葛洪煉丹修道,著書立說,鮑姑成了他的得力助手。同時他們利用羅浮山的中草藥資源,為百姓祛除病痛。
鮑姑的艾灸之術(shù)很有特點,不僅能治病,同時還能美容。《本草再新》和《羊城古鈔》皆有記載:“每贅疣,灸之一炷,當即愈”“活人無數(shù)”“不獨愈病,且兼獲美艷”。
有個關(guān)于鮑姑的故事廣為流傳:鮑姑在采藥途中,在河邊見到一位年輕姑娘,她看著河水中的倒影流淚。鮑姑見她臉上長著許多黑褐色贅瘤,便從藥囊中取出紅腳艾,搓成艾絨,用火點燃,輕輕在她臉上熏灼。不久,贅瘤全部脫落,她變回了美貌少女……
如此艾灸神技,可惜鮑姑沒留下醫(yī)典傳世。不過,在葛洪的名著《肘后備急方》中,有針灸醫(yī)方100多條,其中灸方就有90多條,并且記述非常詳備。葛洪對針灸并無研究,這部分內(nèi)容很可能就來自鮑姑的醫(yī)療經(jīng)驗。
鮑姑醫(yī)術(shù)記錄在葛洪的書里,可見二人關(guān)系之融洽。也可以說,他們把最便捷的藥方無私地留給民眾和后人,正顯示了他們都堅守著大醫(yī)精誠、濟世利民的共同追求。
說他們是“神仙眷侶”,不只是因他們隱居行醫(yī)的浪漫生活,還有,他們身后長久地活在世人的傳說故事之中。他們在世時大慈大悲、救苦救難,在民間的影響力很大,身后被立祠祭祀,尊享千年香火。
葛洪去世后,鮑姑帶領弟子到廣州越崗山(今越秀山)修道,繼續(xù)為民眾看病,足跡遍及番禺、南海、惠陽、博羅等地,嶺南民間稱之為“鮑仙姑”,連她常采來救人的紅腳艾,也被稱為“鮑姑艾”。后人有詩贊曰:“越井崗頭云作嶺,棗花簾子隔嶙峋”“我來乞取三年艾,一灼應回萬古春” 。
鮑姑的“仙跡”,還被記載進了文獻典籍。清代王言《西華仙箓》中有個故事:“萍花溪相傳洪崖先生煉丹地,嘗有老姥采萍其間,莫測所自來,問之曰:吾鮑姑也。忽不見!
傳說而已,當然并不能說他們真的成了神仙。但可以理解的是,葛洪和鮑姑的仁者情懷和一生努力,受到后人景仰和感念,人們愿意在他們身上,附會、寄予更多美好的期望。
因此,“葛仙翁”和“鮑仙姑”,一直活在后人心里,活成了真正的“神仙眷侶”!
(羊城晚報記者 夏楊)